深圳美术馆“童就未来”项目“粉墨登场”活动现场

随着国内美术馆各种职能的不断发展,如今,人们对美术馆的公共教育也提出了更多的要求,特别是在中外美术馆、博物馆的比较之中,社会层面也出现了很多的期待。当下,疫情对美术馆公共教育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也暴露出一些问题。总体来看,近两年国内的美术馆在评奖机制的促发下出现了很多好的公共教育案例,与此同时,也出现了形式大于内容、纸上谈兵等问题。当下,教育类自媒体泛滥,公众号充斥着教育鸡汤与收费课程,人人似乎都是“教育家”,在这样的情况下,美术馆公共教育人员更要确立美术馆的公共教育学术性和自身特色,让教育回到艺术史、艺术作品和教育自身,让美术馆成为社会美育道路上有益的补充。

形式大过内容 理论多于实践

回望过去这几年,疫情对美术馆公共教育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因为美术馆基于藏品与艺术作品的互动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限制。也看到,国内的美术馆不仅克服各种困难,还有条不紊地按照自己的学术方向组织和策划各种公共教育活动,在线的展厅、研讨会、直播导览,讲座、课程,这些现在已经十分常见,可谓活动形式异彩纷呈。从线下到线上,从展厅内的导览和互动,到虚拟展厅的视觉新体验,美术馆利用科技手段,用当代主流的互动手段推进公共教育的实施,特别是在藏品活化和展品衍生方面,进行了多元的尝试,展现出了美术馆公共教育与时俱进的一面。当美术馆各种职能逐步发展的时候,公共教育领域也随着美术馆事业不断地向前推进,但在这个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问题。概括起来,大致有以下两个方面的倾向。首先,在教育手段方面,虽然跨界融合的项目多,利用新技术的也不少,但是真正突出内容的不多,很多活动形式大于内容,围绕艺术作品的知识生产未能从教育者角度进行研究性的拓展,有时候仅仅成为策展人和学者的文字转述者、复读者以及过度阐释者,这一点是美术馆公共教育人员需要不断反思的;第二,理论的“建设”多于实践,我们一方面在努力将美术馆打造成艺术博物馆,参照中外博物馆、美术馆的教育理论和实践,另一方面在一些学术文章和文字表述中,很多作者非常模糊地将美术馆和博物馆两者的理论“各取所需”、自圆其说地结合在一起。那些国外学者的、历史阶段性的、不同研究对象的理论和教育思路是否直接适用于当代国内美术馆的公共教育是值得商榷的,也许就像国内的蒙台梭利教育实践那样,这些理论需要我们在不断试错之后,在实际的实施中结合在地的国情不断迭代,甚至进行跨越式的模仿,如果美术馆的公共教育仅仅停留在流行教育理论的“鸡汤”上或者图文并茂的自我粉饰上,那么就失去了美术馆教育的意义。

作为助推器的“减”与“增”

有人曾调侃:当下的一些博物馆做的像美术馆,一些美术馆做的像展览馆,而美术馆和博物馆的活动则一直停留在浅尝辄止的一般体验上。这样的论断是对我们美术工作人员的一个提醒,因为在全球化的今天,观众已经拥有了开阔的视野,从展览到活动,也比较容易将国内外的美术机构进行比较,所以今天美术馆的教育不仅仅是美术馆自身的问题,有时还要将其放到国内乃至全球的教育背景之中,拥有了这样的视野,我们就可以发现自身的问题,从而从实际出发,将教育从口号转向落地的各种项目之中。

这两年国内外的教育领域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和转向,这些变化和美术馆的教育是息息相关的。比如“双减”政策出台,大量课外辅导班关闭。放眼世界,世界经济论坛(WEF)2021年也提出,未来10年增长最快的职业是具有多种能力组合的职业。2021年,我国也修订了义务教育课程标准。特别是《家庭教育促进法》的出台,给我们的启示是,未来社会需要的不仅仅是高学历的人,一个人的核心素养亦非常重要,那种电梯式的人生已经不能适应全球化的时代了。在这样的时代背景和现实需求下,美术馆的公共教育也不能置身其外,反而应当面对当下政策与教育观念的转变,有步骤、有针对性地开展一些适应时代需求的公共教育项目。

当下,美术馆的公共教育应当有“减”也有“增”。一方面,应当减少为了形式而形式的活动,因为多样的形式是为内容服务的,而不是教育本身。一味地追求教育形式的新颖性会导致美术馆公共教育体系的碎片化,缺乏教育层面的深度和意义。与此同时还要减少对展览的依赖,在一个美术馆的学术方向不明确、使命不清晰、藏品还在不断完备的时代,美术馆的公共教育者亦可以转向世界艺术史中的代表作品和经典作品的研究和策划;另一方面,应该增加系统性、个性化教育项目的组织和策划,让美术馆公共教育沿着自身的学术方向具有学术的延续性,从而使得美术馆之间的公共教育具有差异性,通过系统的组织与策划彰显出每一个美术馆自身公共教育的特色和亮点。

回到艺术作品 回到教育自身

美术馆是一个可以学习和体验的文化空间,不是所谓的受教育的场所,“三人行必有我师”,美术馆的知识生产是多方面的变量共同完成的。今天,我们在丰富观众体验的同时,还应该推进“有用的学习”,让美术馆的公共教育成为一种有意义的体验和启发之旅。在具体的活动中,观众可以结合自己的需求,在活动中选择对自己“有用”的学习内容,在美术馆教育工作者的帮助下,开展对自我和世界的探索与认知。比如在深圳这样的大型移民城市,年轻人和亲子家庭也多,市民来自天南海北,所以面对不同城市历史和文化的美术馆公共教育,要注重活动的有效性和针对性,而不是一味地追求形式。

公共教育活动内容核心是基本的史料和艺术作品,而不是过度阐释、泛文化的知识堆积。当下,我们看到,展览的资源越来越丰富了,展览现场除了作品其他的文献也非常多,但是有时我们却仿佛看不到作品了,所以今天无论是展览还是公教活动都应适当地“留白”,让观众重新回到作品上,而不是花费更多的时间在晦涩的学术术语的解读上,或者热闹而低质量的形式大于内容的活动中。我们在具体的活动实施中发现,那些最为朴实的教育方式不仅受到观众的喜爱,有时还闪烁着教育光芒。

如今,重要的不是形式,美术馆的公共教育应采取更加开放的姿态,看到新机遇,采取新方式,运用新理念,谋求新的发展,以此适应社会新的需求。正如学者杨应时指出的:“新时代的美术馆,应当结合公共文化服务和创新发展理念,探索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美木馆教育基本理论;增强和激发美术馆创新活力,探索建立公、私美术馆开展教育服务的新型体制机制;适应信息化发展,加快美术馆教育与新技术的融合,增进便捷化、个性化学习体验;结合美术馆特色教育资源,创造性地开展教育服务,推出更加丰富多彩的教育项目;加强美术馆教育人才培养,努力提升相关从业人员综合素养、专业技能和创新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