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每年春晚本山大叔一出手就能创造出名噪全国的流行语一样,被高“忽悠”了八个小时之后,现在我也多了一个口头禅,“必须的!”必须最快地成为千万级艺术家,必须超越村上隆,必须创造“高”的百年品牌,必须扬名立万,必须在这个悲观的时代中成为一个跟上帝赌博耍赖的螳螂⋯⋯如此多的必须之后,我对高肃然起敬。
Hi艺术=Hi 高瑀=高
干掉村上隆的剑在我手上
Hi:从你出道开始就始终受到质疑,你觉得委屈吗?
高:质疑很正常,就是因为你传达的信息体量还不够,一旦放出的信息足够丰富,足够立体化,我相信一些人就会修正这个判断。另一方面说,如果我足够的立体了,相当于把这事夯实了,那服不服也不重要了。
Hi:关于这事,你有参照系吗?
高:安迪·沃霍尔一直是我不喜欢的艺术家,因为在官能性上我一点不觉得他的作品好看,但是我完全是从智性上来喜爱他,他开创了当代艺术的玩法,为什么他牛逼,是因为他得“道”了,他的很多观念都应证了我从禅宗里找到的观念,他是“无法为有法,俯仰之间皆有智慧”。其实达明·赫斯特、村上隆他们都是沿着安迪·沃霍尔革命先烈的道路走下来的,安迪·沃霍尔开创了一种玩法;赫斯特创造了艺术在商业上最大的成功;村上隆发明了公司化。这个发展脉络是越来越细化。所以说,到了我这,就必须要成为一个百年品牌,我死了,这个东西还在。
Hi:为什么不简单地做一个艺术家,非要搞得这么复杂?
高:因为这是最好玩的,就是挑战现代主义的观念,他们已经将艺术家和具体的操作、手工脱离开了,下一步就是艺术品牌的延续。一定要有做成一个叫“高瑀”的品牌,其实说白了就是越来越资本化,历史的车轮是这样往前滚的,你就在上面,也必须这样玩。所以,我最欣赏的艺术家就是安迪·沃霍尔、达明·赫斯特和村上隆。但是村上隆还有一个具体的原因,很简单,我必须要把村上隆这个山给爬过去,我才能扬名立万。虽然村上隆是一个前辈艺术家,跟我没有直接的冲突,但是有多少人说高瑀就是山寨版的村上隆,所以我必须证明,第一,卡通只是我的一张皮而已;第二,高瑀是高瑀,村上隆是村上隆。
Hi:这座山好爬吗?
高:我一点都不担心这个,因为中国经济已经超过日本,那我超越村上隆还是一个问题吗?
Hi:这有必然的关系吗?中国的经济和文化发展本来就失衡,文化远远落后。
高:太密切相关了,中国的文化与经济间的距离确实过远,相当于中间的绳子比别的国家都长,经济往前跑得很远了,文化才被拉起来,但这没关系!
Hi:你怎么知道被拉起来的那个就得是你
高:真的必须是我!因为我们所在的这个比赛已经不是绝对公平的了,跟我同时代的日本年轻艺术家比起来,我的优势太大了,他们完全连出头之日都不知道在哪。所以,这就要求我必须要跟村上隆这个大叔干,这对我是一个公平的要求,也是一个必须的要求。像中国用三十年走完资本主义一百年一样,我也必须用这把年纪去把村上隆积累的东西给超越掉,我们跟国家的命运是绑在一块的,这个没办法。
Hi:你一定要把自己放在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旗手的位置上?
高:也不是我自己放在那的,是历史的车轮裹挟着你必须做的事,不管是不是我,就不是高瑀,村上隆也必须被干掉,正好这把剑交到了我手上,我就必须把他干掉。
Hi:干掉村上隆既是时代的必然也是你个人的使命?
高:永远是时代在起关键的作用,艺术家本身是没有高下之分的,艺术永远都是被嵌到历史中的一个印记而已。我要干掉村上隆也只可能是个跟个时代契合而已。中国作为世界上第二大经济体,怎么在文化上同样获得世界的认同,就是这个时代的背景
做一个搭顺风车的螳螂
Hi:你怎么看这个时代
高:有点悲观,按照佛家的说法,这个一个末法的时代,到处都是妖魔鬼怪。在一个不断的资本主义化的时代里面,要求每一个人都必须变成一个可以拆卸的零件,想把你往哪搬就把你往哪搬,系统已经成为自行的,从上到下,每一个人都是在被这个系统管理着,我们活在这个系统里面,是根本反抗不了的。艺术家、知识分子本来是要充当资本主义的绊脚石,让这个系统稍微慢一点,让我们稍微慢一点变成棋子,但是从我悲观的角度来看,这就像是螳臂挡车,因为历史车轮向前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
Hi:也有人会去当一只悲壮的螳螂吧?
高:你只能搭顺风车,因为你连螳螂都当不了,系统分得很清楚,也许你在这个系统里面暂时当了一个小螳螂,但是在另一个系统里面你肯定就是一个搭着顺风车的。这就像为什么很多中国的知识分子受到诟病一样,一方面要站出来说些话,一方面还要屈从在大学体制里面生存,所以一个孤绝的人永远是不存在的。
Hi: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车上唱歌的那个人呢?
高:这个车轮相当于上帝扔给人类的一个玩具,庄家是上帝,人类能表现的行为就特别的孩子气。当你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无力感,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耍点小聪明,耍赖。在车上扔点小石子就是这种方式,具体表现在艺术的作为上也是这样。就像金圣叹,他站在一个封建时代奄奄一息的时代,就只能插科打诨。所以我觉得开玩笑讽刺,就是你跟上帝赌博耍赖的一种方式,因为你怎么做都是幼稚的,所以还不如开点玩笑呢,你让一小孩装沉着哪装得出来啊
Hi:人生这么虚妄,你还要建功立业?
高:必须的,你不能站在事情之外,必须面对这些业障,并且在里面发挥一点点可能性。不可能不玩啊,除非明天就死去,但是死是最懦弱的方式,一旦懦弱就万劫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