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他就强烈地要求要跟着自己的堂兄们往造纸厂送草,他说得很有道理,他用拖拉机一次可以拉接近两马车的麦草,也就是一次可以赚接近一百块。他是订婚的人了,总不能还像以前那样,整个夏天都东游西逛,无所事事吧。
父母原本是不答应小杰跟着干这个的,可是耐不住小杰软磨硬缠。小杰最终说服了爷爷和父母,长辈们觉得很欣慰,订了婚的小杰仿佛一下子就长成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了。拉麦草也不是什么困难的营生,历练历练对他将来成家过日子也有好处。
奎礼老汉的子侄们家家都养骡马,农闲时就拉麦草卖给造纸厂,村子里好多人都做这个。能挣一份额外收入,对这些勤劳的农民来说,苦点累点也是甜蜜的。
奎礼老汉说不能让小杰一个人跑夜路,他让自己的儿子跟着,为的是帮他看好自己的孙子。
第一次装麦草,小杰和父亲在奎礼老汉的指挥下,挥汗如雨装了半天车。由于天气太干燥,需要一桶一桶的井水倒下去,才能把麦草垛得有模有样。
晚霞映红了半个天空,装好车的人家早早吃了晚饭,一行十几辆马车踏着夕阳的余晖上路了。
不到一百里的路程,从傍晚走到天亮正好到达造纸厂,之所以选择夜里赶路,主要是人和骡马在夏夜行走要比白天舒服得多的缘故。农民爱惜自己的骡马有时候甚至比爱惜自己更多一些。
小杰父子俩并没有随行,毕竟拖拉机比马车要快得多,所以他们打算夜里十点以后再上路,追上马车,然后超过,在天亮以前进入造纸厂。
小杰装好车回家就睡了,她妈心疼儿子,一直任由他睡着,吃晚饭都没有叫他。大概是第一次装麦草,小杰太累了,他睡得并不踏实。小杰妈悄悄地开了灯,看着儿子紧缩的双眉,她心疼地想,儿子这是在梦里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吧?正寻思着要不要叫醒他,墙上的旧式老钟敲响了八次。八点了,是时候起来吃饭上路了。
小杰妈妈正犹豫着,躺在床上的小杰突然“忽”地一下子就坐起来。满头满脸的汗珠子,他愕然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母亲,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妈,您怎么坐在这里,吓死我了?”小杰惊魂未定地问。
“看你说的,妈在这里你怕什么?是不是热起来了?今儿热得出奇,天都这时候了一丝凉风都没有。你看你这满头汗,快起来洗洗吃饭吧,你爸在门口乘凉等着你呢。”小杰妈妈笑着催促道。
小杰趿着拖鞋到院子里压井水洗脸,刚从地下抽上来的水凉嗖嗖的,真舒服。他用蘸了水的毛巾擦着脸和身子,微闭着眼享受着这凉爽带给肌肤的快感,可是他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刚才做了个什么梦。他把毛巾扔进盆里,摇晃着脑袋在院子里饭桌前坐下来。母亲已经把饭桌上的罩子拿开,桌子上是他最喜欢的土豆和扁豆混合的乱炖,刚剥好的大葱放在桌上,母亲坐在边上,看他狼吞虎咽地吃饭。
素素和三丫头从外面回来,一进门三丫头就嚷嚷:“四婶,快来看啊,我和素素找了好多知了猴子。您快给找个罐头瓶子,二爷爷说得撒点盐,不然明儿早上都变成知了了。”
她把手里的知了猴统统扔进刚才小杰洗脸的铜盆,手在里面搅动着,抬头看了看在吃饭的小杰打趣道:“杰哥哥,你也忒懒了,我和素素都出去半天了,你才起来吃饭啊。”
小杰本来不想搭理她,可是一想盆里还有毛巾,便假装生气地吆喝了一句:“三丫头,你把我的毛巾拿出来,别给我弄脏了。”
三丫头冲他做了个鬼脸,顺手从盆里捞起毛巾,“啪”的一下就甩到压井的出水口子上,毛巾上的水滴滴答答地落回盆里,三丫头边玩水边嘟哝:“杰哥哥,就你事多,我这几个知了猴子很干净了,咋就给你弄脏毛巾了。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怎么发觉这媳妇还没取回来,就开始看着你老妹我各种不顺眼呢?”
“你个小三嫚,一天不揍你你就不知道姓啥了,那小嘴就跟钢条一样,钳子都掰不弯,你诚心找事,信不信我揍你。”素素站在边上捂着嘴笑,小杰把手里空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巴,起身冲三丫头走来。
三丫头像只猴子一般灵巧地蹿起来,跳跃着向门口逃去,没想到正撞到拿着马扎乘凉回家的奎礼老汉怀里。奎礼老汉被撞一个趔趄,三丫头眼疾手快地拉他了一把才站稳。三丫头顺势拱在奎礼老汉的怀里闹:“二爷爷,你吓死我了,你看小杰哥哥要揍我,这你得管管,他最近老是欺负我。”
奎礼老汉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可奈何地说:“你呀,就是个小疯子,还不赶紧回家睡觉去,一会儿你娘又到处找你了。”
“二爷爷,我给我娘说好了,今天晚上我和素素一起睡。”她冲着奎礼老汉吐了吐舌头,掉头一溜烟向屋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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